简月原本就偏袒于陆时,这会儿就更加维护他了,“这些年也苦了你,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么多。”
陆时却摇头,眼神坚定认真,“流言蜚语我不在乎,只要为了陆家好,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能受住!”
怎么就这么叫人疼呢!
简月依然对他的话坚信不疑,避开他手上的伤,将手覆在他的手腕处,“他们不信你,我信你。既然叫我一声阿姐,受了委屈就告诉我,我自然替你收拾回去!”
她又抬手揉了揉陆时的脑袋,“你放心,阿姐永远站在你这边。”
陆时呼吸乱了一瞬,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已看不出异样。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,“有阿姐真好。”
简月一颗心都要化开了。
“不过我不要阿姐帮我。”陆时深深地望进简月的眼眸中,“阿姐在战场上拼命已经很辛苦了,回到京城怎么能让你再操心这些,我都可以处理的。只要阿姐一直都在我身边,平安喜乐,我就心满意足。”
简月嘴唇微翕,大为感动,“你呀,嘴巴可真是会哄人!”
陆时像是被说得害羞了,慌乱低下头去,因而简月没有见到他眼睛中暗藏着的浓烈占有欲。
“好了好了,我不逗你,说正经的。”简月坐直了正色道,“你真不需要我帮你,昨儿我听说御史台要上书弹劾你,今日早朝可见他们发难了?”
“阿姐也听说俞永和的事情了?”
简月斟酌一下,“也只是道听途说,不知道始末。”
陆时视线缓缓上移,在简月俏丽的脸庞上停留了一瞬,又越过她,最后落在她身后半阖的窗扉上。
窗外本有一朵珍惜的红梅树,可惜昨日被他发疯砍断了,只留下光秃秃的一片白墙,和砖瓦上没有化完的皑皑白雪。
陆时眸色微动,像是含了一道奔涌的溪流,从过去流到了未来。
过了良久,他才道:“其实,俞永和同我也不算有龃龉,只是政见不合而已。阿姐知道郭凤林吗?”
“郭凤林……啊,想起来了,是‘逢主必叛’的那个郭凤林?”
陆时听到“逢主必叛”这四个字,嘴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,“对,就是他。郭凤林原本是个土匪,后来受降于藩王蒋玉,德宗皇帝削藩,蒋玉抗旨不尊,起兵谋逆,是郭凤林与承庆太子里应外合,才平息祸乱。再往后,郭凤林就在承庆太子手下听令。”
说到此处,陆时被包裹成蚕蛹一般的手掌紧紧合拢攥起,伤口再一次崩开,红梅似的血迹在雪白的纱布上晕开一层又一层。
他却是浑然不觉,“大兴十一年,承庆太子代君南下巡视,路上遭遇刺客袭击,不治而亡。有人称太子遇袭时,郭凤林背主逃走,以至于太子孤立无援,惨死于刺客之手。”
关于承庆太子的事情,在大晋是一个禁忌,西北天高皇帝远,没有这么多规矩,简月是以得从她爹口中听到过。对于郭凤林,简竑从来不多做评价,只说是非对错自有人知,不足为外人道。
简月不知道好好的,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人,还没等她问,陆时就接着道:“郭凤林有个儿子,名唤郭亭,之前就在俞永和手下当百夫长。”